从陈平个人经历看,正如千百万“共产主义”的忠贞信徒,并不是出身于所谓无产阶级,而是有产阶级的“知识分子”,都接受过很好的教育。
自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出现所谓“公共知识分子”,此后二百年,是“公共知识分子”左翼创造“共产主义”的历史。
他们从书斋观念走向街头政治,再从街头政治走向暴力革命,先是席卷世界,后被世界席卷。
有些人生前已经醒悟,有些人尚未醒悟,就被推上了自己参与创建的“共产主义”之祭台。
这些人中我们熟悉的有:法国罗伯斯比尔,俄国布哈林,中国陈独秀。
知识分子创造的“共产主义”,是此岸世俗形态的救赎政治,却比他们的前人——中世纪神父创造的彼岸形态救赎政治,更极端,但也更残酷。
因此,仅仅称二十世纪的历史为“极端年代”,显然不够。“极端”在哪里?
除了人类在其他世纪反复出现的冷酷自残,本世纪的特有极端是“热祸”,不将这一世纪命名“热祸年代”,也应命名为“中世纪回流的年代”。
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刷新了此前人类自相残杀的悲惨纪录,这一纪录很快被二十世纪后半叶的“共产主义”刷新:
柬埔寨的红色高棉屠城记录200万,中国1959—1961年大饥荒饿死无辜农民,仅官方记录即为2000万以上。
这就揭示了百年历史中最为吊诡的底页——给穷人造成最大灾祸的,并不是其他,竟然是来自知识分子“为穷人的主义”,这是“热祸”之一;
更为意外的是,造成如此“热祸”,与其说来自人类精神生活中的卑下部分,不如说来自现代神父的高端动机,宁可信其救世情切,不必责其道德卑污。
倘停留于道义谴责,则是思想懒惰,“热祸”一定会乘同胞们思想懒惰,一来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