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天我炒了一盘辣椒疙瘩咸菜,本来是作为早餐的咸菜却被家人在中晚餐也吃起来,为了减少咸味,喝着白开水吃咸菜。这个吃法一下子让我回想起四十多年前的那些日子。
1977年在孔庄的时候,早餐是一角咸疙瘩头加上一个煎饼,而煎饼吃完往往剩下咸菜,这样保留了很多疙瘩咸菜,中午饭后食堂会送来开水,每人用最大号的搪瓷茶缸接满,有的人用它兑凉水洗头,有的用它擦澡,也有的用它洗脚,当然更多是喝水。告诉你:单单喝白开水是很难喝下去的。所以,才有了用咸菜送白开水的“享受”。
吃完中午饭,送来开水这个时间是每天最为开心活跃的时间,因为士兵们在打盹,所长们去睡午觉,管理最松的时间段。也是大家侃大山的最好时光。我每天都是主角,三大主题,第一老孙断案,尽管当时我只有20岁,肚子里有一点墨水,多看很多书,所以帮助他们分析案情,预测判刑期限,当然十有八九是正确的,所以牢牢巩固了我的断案地位,今天想来真的像算命大师一样,出出主意,他们也能把有限的食物供应分给我一些。第二是说书,讲历史,比如我讲《烈火金刚》中的肖飞买药:各位,请往西南大道观看,只见来了一辆洋车子,车上端坐一人,此人歪戴燕麦草帽,露出西式分发头,雪白的府绸小褂,袖子挽到胳膊肘,下面是军黄色日本马裤,脚上穿着软鸡皮底半高跟青年式尖头皮鞋,一双花袜头。腰上别着两把枪,一把是左转六轮大鞠躬左轮枪,看另一把,枫叶长瞄大机头,通天挡,倒拉簧,偏下子,专打日本老头牌子弹,通红的眼圈,许紫的腚门,一打就是24发的快慢机,呵,德国法兰盒子炮。只见他比闪电还快,比霹雷还急,不多时来到保定城外,茶馆里一坐,不是龙井,就是大方,呼,呼,一壶下去了。还会讲武松,讲童淩,童海川。第三是讲民间说的“骚胡呱”“荤段子”。当时我只有20岁,男女之事根本不懂,但是听来的故事讲出来,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人劝我说:你讲的故事都牙碜!而不懂事的我却认为自己是鲁南民俗之王。
四十多年过去了,吃咸菜送白开水的日子也远去了,想想这一生复杂的经历真的有点“死而无憾”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