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秋天收了很多萝卜,有一位种树的朋友又送了很多,几百斤萝卜怎么办?我们就切片晒干然后放到冰柜里了,昨天清理冰柜看见了,就拿出来用水泡开,用生抽和醋调好作为咸菜特别好吃,不过,我曾经吃伤过萝卜,有大约十年不吃萝卜。
那是1977年我在山东枣庄市的孔庄监狱被关押期间,枣庄的冬天大红萝卜最便宜,只有一两分钱一斤,监狱里就减少主食的分量,加大菜的分量,每顿饭都是一大碗炖萝卜,过去在部队吃炖萝卜是用点油骗骗锅(意思是很少的油,为了让锅感到不是干炒,用几滴油骗锅),放几片肥肉,炒两下萝卜,去去萝卜味,然后用水炖,临出锅,再泼几勺子菜籽油,这样一大盆菜飘着油花,不是很难吃。可是监狱远远不如部队的炖萝卜。孔庄监狱炖的萝卜基本上是清水煮,然后撒一把盐。一大碗清水煮萝卜,对于老年囚犯基本是吃不下去,那一年我20岁正是吃饭的年龄,加上我可以帮助他们分析案情,预判刑期,包括提审答辩,无罪辩护的角度和理由,书写上诉等等,所以他们都分给我一些炖萝卜。记得超过六十岁的犯人孙晋善,孙炳真,孟老头,生克瑞等等都会扒出一些萝卜给我,每顿饭都有三四碗红萝卜,我也吃不完,就用水洗干净,然后用拆下来的线衣的线串起来晒干,放在床头边,饿了的时候就像吃饼干一样,一片一片的吃,没有任何味道的萝卜经过太阳晒出来,有一股很强的“太阳味”,一个月,两个月,吃着吃着就恶心了。我平凡之后,仍然在山东生活,北方的冬天就是萝卜白菜为主菜,我有很多年闻到萝卜味就恶心,很多年之后,我才慢慢地吃起萝卜,今天早上的萝卜干让我想起那段往事。